貓一樣的少女

51

「你多吃點吧。」

最近，汶倩老說我瘦了很多，減去的肉多到讓她忌妒，所以特地買了一堆火鍋料和小菜，說是要替我補一補，阿華則是拎著一手啤酒，嚷嚷著不醉不歸。

我們就在家裡自己喝了，還要歸到哪裡去？我不解的問，他沒再回答我，倒是先喝完了一瓶，當然，最先倒下的也是他。

雖然說是要為我補補，但是其實真正一口接著一口吃著火鍋的卻是她們小倆口。

不是沒有有胃口，只是‧‧‧‧‧‧

我也不知道，也許，我還再想著雨天的那些「不喜歡」吧。

「Te amo.」

忽然間，我脫口而出那天她酒後說的夢話，想起了她的可愛模樣。

「咦，你啥時學了西班牙文的呀？」汶倩卻用她那塞滿了魚餃、蝦餃還有蛋餃大口問我。      

「什麼西班牙文？」我一頭霧水。

「Te amo呀！！」她興奮的用筷子舞動著，「西班牙文真的很難學耶，我的那個捲舌音都發不出來，上學期還差點被當‧‧‧‧‧‧」

「妳說，我剛剛說的那個是西班牙文？」

「嗯。」

「那，那是什麼意思？」

「就是，我愛你呀。」

就是，我愛你呀。

   就是，我愛你呀、我愛你呀。

就是，我愛你呀、我愛你呀、我愛你呀。

汶倩輕輕鬆鬆的一句話猛然攪亂了我的全部，我感覺到我的思緒狂湧、心跳直直加速，全身上下的細胞都如滾水般沸騰著每分每秒無法停歇。

我無法呼吸，更不敢相信，原來那天她說的是‧‧‧‧‧‧

原來，那天，雨天對我說的是「我愛你」、難怪她的眼眸閃著這麼動人的亮光，難怪她的表情是那麼的真切，難怪那一瞬間我以為她是清醒的，難怪她握著我的雙手是如此的顫抖‧‧‧‧‧‧

後來，這頓火鍋大餐我也無心繼續，啤酒灌了好幾瓶，阿華最先不勝酒力倒頭大睡，而我，喝越多卻越是清醒。

「風大了，穿上外套吧。」

一個人站在頂樓陽台上吹風，不知道過了多久，汶倩拎了我的外套也過來陪我聊聊。

「謝謝。」

「那句Te amo‧‧‧‧‧‧」

「那天，我以為她喝醉了，所以把她的那句話當作夢話。」

「恭喜，你努力了這麼久，終於‧‧‧‧‧‧」

「終於，是該真正說再見的時候了。」我幫她接了話。

「為什麼？」汶倩不了解的問，「子堅，這不是你這麼多年來所盼望的嗎？」

我搖搖頭。這真的是我追求了這麼多年、等了這麼多年的幸福嗎？雨天哭泣的臉龐一再的浮現在我的腦海，不是，當然不是了，會讓雨天傷心哭泣，這怎麼會是我要的幸福。

「為什麼？到了最後，明明知道再努力一點，幸福就要到手了你卻又輕易的放棄？這樣不是等於一同放棄了你這幾年來的辛苦嗎？你為了她付出了這麼多，難道就這樣讓它付諸流水？」

「‧‧‧‧‧‧」我無言，只是直視著前方。

「你怎麼這麼笨哪！！你等了她四年，你為了她拒絕多少學妹？你為了她吃了多少苦？你為了她不惜扮成聖誕老人去取悅小孩子，你還為了陪她每天不睡覺上及時通，你可以為了她的一句傷人的話嘆氣嘆整個晚上，你可以為了她一句想吃水餃大老遠跑去買，你可以為了她寫的那張爛紙條茶不思飯不想整整瘦了一大圈，你拿你的全部去換回來了什麼？去換回了人家的狠心、人家的拒絕，你是在拿你的熱臉去貼她的冷屁股耶。」

「那，為什麼她不用我聽得懂的語言告訴我她喜歡我？」面對汶倩的咄咄逼人，我幾乎是用吼的，反駁了她的所有質疑。

「也許‧‧‧‧‧‧，是因為她害羞呀。」因為沒料到我會這麼激動，汶倩倒是收斂了態度，小心翼翼的說出了自己的看法。

但是，有那麼簡單嗎？認識雨天四年之久，我已經算是了解她，雖然平時表現一副呆呆遲鈍的樣子，但其實心思比誰都細膩，她說那句話的用意，我還會猜不到嗎？

   只是，雨天大概也想不到我會知道Te amo真正的意思吧。

「錯了，」我頹然的跌坐在鐵椅上，「那是因為，雨天不想讓我知道。

她說那句Te amo的時候，眼神是多麼的認真，一點都不像是個喝醉酒的人，縱然如此，我還是選擇要自動放棄。

就因為雨天根本不想讓我知道她說愛我，所以我選擇放棄。她說過的，她無法承擔兩人份的愛情，何況我自己也心知肚明，她愛誰比較多，只要知道她的心上曾經有我，不管那個百分比有多麼的渺小，我都已經很欣慰了。」

「這‧‧‧‧‧‧，難道這就是你等了這麼多年的答案？」

「嗯，總比糾糾纏纏下去的好。」我仰頭，把手中剩餘的啤酒全部飲光。

「子堅，你總是這麼替別人著想，寧可把一切傷心的、難過的、不好的留給自己來承擔，你總是寧可自己負著傷，也不願意看著你愛的或是愛你的人受傷，這，就是你輸掉的地方，卻也是你溫柔的方式。」

聊到了最後，紅了眼眶的人卻是汶倩，不知道怎麼的，我唱起了五月天的那首「愛情的模樣」，唱著唱著，聲音逐漸哽咽，眼前化成一道悲傷的海洋。

很多事情，是一開始就注定好的。

很多事情，是明知故錯的。

很多事情，是情不自禁的。

很多事情，是愛過了才會明瞭的。

                       ***愛過，才會明瞭，有多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