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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完繽紛歡樂的聖誕節,當再次聚首樂團室已經年尾倒數幾天,因為接下來有表演工作的關係,很快的,團員們又必須加緊延長團練時間。
跨年表演當天,我拿掉了孩子氣的髮夾,刻意輕抹淡妝,捨棄平日穿慣的輕便牛仔褲,我被室友簇擁催促著換上了俏麗短裙,當望見偌大穿衣鏡裡的自己還會覺得有些陌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判若兩人的緣故,阿君還神經質的捉住我的臂膀猛烈搖晃,自導自演的逼問起來。
「妳是誰?妳把我們家小歆怎麼了?快把原來的小歆還給我啊!」
「呃……」
直到集合時間,當我現身練團室,團員們不約而同的停下手邊預備工作,全都一副傻眼的癡呆模樣,我則忸怩不安的扯扯短裙,早知道別扮成這樣的。
半晌,竊竊私語的郭政驛和阿翔先笑了出來,阿翔指指我的穿著,「小歆今天很不一樣唷!」
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只能暗自慶幸阿翔沒像阿君那麼反應誇張,要是他劈頭就問『小姐,妳哪位?』我一定當場羞愧得再也不想來練團。
接著,郭政驛湊近我的臉龐,觀察入微,「是化妝了嗎?」
最後,是善良的小海,真心讚許,「小歆好漂亮唷!」
季恩正在埋首檢查表演該要攜帶的器材,直到望向我這裡,並沒有像是其他團員的大驚小怪,我因此有些失落的放下背包,準備要加入幫忙清點器材,他湊巧經過我的身邊,於是,幾分愛疼地敲敲我的頭頂,溫柔的說道,「看來,小女孩長大了呢!」
「咦?」
季恩轉身再去忙,我卻因為這個根本不算是讚美的話語,忽悲忽喜。
在季恩眼裡,我就是個小女孩吧,然而,因為戀上了他,想要成為真正懂愛的女生,這樣的心意,卻始終無以言喻、不能表達。
來不及感傷,我已經被阿翔和郭政驛架著上車,由於千禧年各地爭相盛大舉辦跨年活動的關係,我們必須先要驅車前往新竹表演,在那之後,再以飛快速度趕場回到苗栗頭份的小型晚會。
首先,到達新竹表演場地,我們才遲鈍察覺活動規模之龐大,當全體團員躍上寬敞舞台,旁邊矗立高聳的電視牆立即同步播送,遠處架設台上的音箱設備都是最具專業級的器材,只要按下監控鍵盤,路邊攤樂團的歌曲就可以傳遞到很遠很遠的地方讓全世界都聽見似的,試唱時候,每個人都興奮得要命,感覺就像是自己專屬的演唱會一樣。
正式開場,先是郭政驛鼓棒敲打出穩定預定拍的側臉特寫,接著鏡頭快速掃過全體團員,樂團獻上了阿翔的拿手自創歌,青春搖滾的曲調最能代表我們的獨創個性,季恩的熱力演唱以及團員們帥氣的動感演出瞬間點燃引爆台下觀眾的熱情尖叫,驅走原來低溫驟冷的寒流,高亢激昂的氣氛持續未減,直到最後帶來的流行歌組曲,是由小海的低音bass做為連接點,當旋律順勢跳到五月天耳熟能想的代表作,這刻,再度掀起狂烈高潮,帶動鼓舞了全場數千名的參與觀眾共同歡騰,一起齊聲合唱。
我感動極了,相信團員們也是同我一樣,直到離開了新竹,結束了另一場跨年表演,大家都還是你一言我一語的討論沉醉在那樣的壯觀場景。
後來,也許是樂翻了,不知道是誰提議的,反正隔天元旦放假,乾脆今夜就來個暢快痛飲,我都還沒來得及阻止,畢竟下個星期就是期末考了,怎麼都不用溫書?
根本不等我問,阿翔郭政驛小海已經興高采烈地捧了啤酒以及濃烈著名的高粱來到季恩房間,眼看沒法阻攔,我也樂得合群參與,雖然未滿十八歲的年紀,不過卻趁著這樣歡愉氣氛喝了幾杯。
不知道是誰說開心飲酒不會醉的,這樣的說法真是大錯特錯,在笑鬧著相互起鬨之下,團員們紛紛不勝酒力,出現了奇怪的胡言亂語,尤其我,更是纏著郭政驛猛問。
「郭政一ˋ,你的ㄧˋ是哪個一ˋ啊?」
郭政驛幾分醉意地點點我的笨腦袋,拿我沒有辦法的誇張表情,「拜託,認識那麼久了妳還不知道唷?」
「啊,是馬的驛………」我這才像是想到什麼的脫口而出。
「怎麼聽起來像在罵人?」
「郭政驛,他的驛是馬的驛,唸快好像他馬的驛,他馬的郭政驛……」
接著,我更是不知節制的說了好多埋藏心底的話,像是,感謝團員們總是照顧妹妹般的疼愛我、這年擔任社長的壓力辛酸等等的……
小海笑笑地輕拍我的肩說我醉了,我才覺得他的視線因為酒精發酵變得很迷濛呢!
季恩房間裡被我們弄得一團亂,阿翔小海郭政驛忙著推托到底是誰先醉的,我則踩著歪斜踉蹌的步伐想要如廁,卻因為天旋地轉的錯覺撞到了廁所的門把差點跌倒,所幸背後有力的臂膀頓時將我接住。
我半瞇著眼,放鬆依賴的在那樣溫暖的懷抱裡,熟悉的洗衣精味道沒變,依舊是薰衣草的香氛,接著,傻傻笑了,「原來是季恩哪,好像……」
「小歆?」
喝了酒就好想睡覺唷,這秒,想要就這麼抱著他舒服睡去,才這麼想,身邊忽然冒出了突兀的問道,那是阿翔的聲音,「你們兩個在幹嘛啊?」
「呃……」
季恩及時鬆開了手,我因此滑了一跤,『咚』地一聲重重摔在冷硬的地上。
唷、屁股好痛。
然而,我慶幸自己沒有說出口,在短暫擁抱的那刻,好像……
好像回到了初戀的時候,還是很愛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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