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好不容易牽在一起的手,這夜,我們怎麼也捨不得鬆開。

回到台中,大家早就累得各自散會,我站在租屋樓下門口,遲遲不肯進到房內,躊躇好久,我絞著指尖,不敢看他,直到下定了決心,終於對浩聲說出自己心意。

「今天晚上,想要跟你在一起……」

沒有說不好,浩聲遷就地答應了,我們兩個就這樣手牽著手,漫無目地在空清無人的街頭走著,路像是沒有盡頭般無限延伸,那時候覺得,就一直這樣走下去,也沒關係。

「累嗎?」浩聲問我。

我搖搖頭。

一時之間,兩個人都不知道要接下去要說什麼般的頓住,然後,相視而笑。

原來,就算是無言了,也好幸福。

這是從未體會過的美好,兩個人都小心翼翼的想要抓牢。

曾經,我單純的這麼認為,在邵強離開之後,自己的心臟便不會再為了誰跳動,然而,當注視著盯住我不放的浩聲,被他看到不好意思,我停下腳步,再次的感受到自己雀躍的心跳,噗通噗通的驟然節奏,竟是如此鮮明強烈。

受不了他曖昧的輪廓,我嬌嗔地輕推他胸膛,「怎麼一直看我啊?」

「別動,」他捧起我的臉,俯身,「我想吻妳。」

閉上眼睛,蜻蜓點水般的吻輕輕落在我的唇邊,這一瞬間,世界彷彿戛止轉動,我多不捨得張開雙眼,深怕讓這樣的美好褪色成為只能歎息的往日追憶。

我忘了撒嬌,抑或自己根本沒有那種本能,只低下頭,驟亂的心跳噗通噗通敲著自己緊繃的思緒與身體,這秒,酡紅了臉不敢讓浩聲望見。

「好喜歡妳唷,紫萸。」

我抬眼凝視,盈著幸福的淚光熠熠閃閃,再度被這樣突如其來的告白感動得不知道如何是好。

我也是,好喜歡你唷,浩聲。

樣子笨拙地攬著這個我深愛的男孩,當作這是對他的幸福回應,在寒冷夜裡分享彼此的體溫,埋在他寬闊的胸懷,不讓他瞧見我眼眶滿溢的委屈,「那為什麼,之前都不這麼對我說呢?」

可知道,這些日子以來,我有多麼煎熬……

「傻瓜,」他用厚重的外套將我包覆起來,像是宣告我只屬於他一個人般的佔有,「早在很久很久以前,看妳總是買了一樣的飲料,那時候就喜歡妳了啊。」

於是,一邊走著,他說起了一個關於在超商打工的男孩愛上總是習慣喝粉紅瓶身飲料女孩的愛情故事,很久很久以前……

似有聊不完的話題般,我們都沒發現原來自己也有這麼聒噪的一面。

說起了初識時候的場景,又是什麼開始擁有共同的暗戀心情,直到僵持在淡淡憂傷的曖昧關係,到今天浩聲賭氣告白的勇氣……

最後,他終於告訴我,為什麼,不一開始就告訴我他喜歡我的原因。

「因為小良先說了喜歡妳啊,」他揉著我的髮絲,語氣透著幾許無奈,「況且,他超級積極的對妳展開追求行動,基於兄弟之間的道義,我並不能再對妳有更進一步的靠近。每天都要努力告訴自己不可以,但是有什麼辦法,我就喜歡上妳了啊。」

說著說著,他把側臉靠放在我的肩上,在我耳畔細語,「而且,還好喜歡好喜歡妳……」

我好心疼,噙著淚,輕問,「那為什麼後來又決定要說?」

「因為,我捨不得看見妳哭泣的眼睛。」

我不知道,浩聲哪裡學來這種蜜糖般討好女生的情話,縱然如此,我還是就這麼被輕易打動了,啜泣著,淚如雨般的掉落。

「別哭,別哭,眼淚是很珍貴的。」浩聲慌忙擦拭,他懊惱怎麼又把我惹哭的樣子,我好喜歡,超喜歡的!

「真奇怪,開心也會哭。」

大概說了整夜的話沒有停歇,或者因為愛哭成性的我流逝太多眼淚,我嚷嚷著好渴,所以浩聲帶我來到打工的便利商店,來到冷藏的飲料櫃前抓起了飲料罐,我也選擇了自己平時愛喝的飲料。

冷冰冰的瓶身凍得手指好痛,我幾乎都要拿不住,浩聲見狀,瞬間取走了我的飲料直接擺在收銀台前,他握住了我發冷的雙手,溫柔包覆,像是怎麼樣都不會再輕易放開般。

「說好了,要幸福的手牽著手,永遠都不放開唷!」

 

 

太過幸福了。

於是,我們都忽略了愛情路上蔓延如荊棘般的阻擋。

浩聲把我送回租屋處時,已經是隔天早晨。推開門,發現喻琦就坐在客廳沙發上,審視我的冷峻眼眸滿佈血絲,徹夜沒睡的樣子。

「終於回來了。」半晌,她開口。

「嗯。」

我邊應答,換上了室內鞋,整晚沒睡已經好累,並不想要在這個時候與她正面交鋒,然而,當我欲避喻琦卻刻意選擇了挑釁,她站起身來,直接截住我的去路,不讓我回房間。

「他不能喜歡妳,」她攔下我,抬起不可一世的驕傲面容,美麗卻又霸道,「我說過的,他是我的。」

我撇開臉,「我不知道妳在說什麼。」

「不知道嗎?」她硬生生地將我轉向她,鐵了心的宣示,「那我再說一次,陳浩聲是我的,他是我的!」

我不懂。

真的弄不明白,明明她就不愛他,從來就沒有愛過他,可是為什麼又不肯放了浩聲,放他自由?

「但妳不愛他啊。」我急急喊了出來。

「這跟愛不愛有什麼關係?」她淡漠反駁,晀著我的樣子好像我是個不解人事的傻瓜,「反正,妳不能跟浩聲在一起。」

「為什麼?」我問。

她,仍舊默不作答。

「為什麼?」我哀切,「喻琦,請妳告訴我,妳們之間,到底發生過什麼,明明浩聲是那麼的善良,他對妳那麼好,總是照顧妳,可是妳卻要這麼折磨……」

我的苦苦央求起不了任何作用,在喻琦冷若冰霜的眼裡皆是矯情的戲碼。

「我說過,擅自把喜歡的人想得太過美好,受傷的人只會自己的吧?」

最後,像是已經到了忍耐的極限,她盯住我,如同刺一樣的目光直釘在我的心上,「所以,是妳逼我的,是妳要我說的。」

「妳就說吧。」我閉上眼睛,接著靜默。

「我提過,很久以前,有次我惹了麻煩……」

她頓住,然後深吸口氣,緩緩道出,「那個麻煩就是,我在高一那年的暑假,懷孕,墮胎。」

 

23

是啊。

是我逼喻琦告訴我的,是我要喻琦說的,但怎麼當她說出的時候我又完完全全不能接受,怎麼會這樣……

多希望她只是戴著偽善的面具要我離開浩聲所以編織出來的謊言,但是,只稍往回推算喻琦念完高一就辦休學的時間點,以及她認識浩聲與浩聲哥哥的經過,便能吻合,我不知道,自己還該不該懷疑。

只是,沒有人會拿這種事情開玩笑的。

「當年,浩鈞選擇了我的同學,而不是我,浩聲和我同時失戀的,太傷心了所以互相安慰,我們兩個約好要一起翹課,跑出去瘋狂玩了整天,因為太晚回家錯過了最後一班公車所以共宿一晚,那天晚上,喝了很多酒,做了不該做的……

他不像其他男生會推卸責任,堅持陪我進了診所,那是密醫……

那個夏天,我休學了,因為流產手術的關係,我變得很虛弱,必須要在家裡休養幾個月……

即使現在看起來沒事,但醫生告訴我,就算以後懷孕了,習慣性流產的機率很大,幾乎留不住小孩。

浩聲為此懊悔不已,他本來就是個仁慈的人,對於讓我造成終生的傷害,他更自責,所以,在那之後,他根本不敢撇下我去認識新的女生,更何況是交女朋友!

是妳逼我的……

是妳要我說的……」

忘記我是怎麼回到房間的。

開了燈,才發現根本不需要開燈,天亮了,我卻墜落無盡的闇黑深淵,猶如一場冗長夢魘,夢裡面的我一直哭一直哭,心好痛好痛,被狠狠撕裂的疼楚逐漸蔓延開來再也無以抑止,多想告訴自己這只是噩夢,可是,卻怎麼也醒不過來。

枯坐在床沿,浩聲傳來看似貼心的簡訊要我好好補眠,說晚一點等我睡飽了再來找我,我不知道,該要拿什麼表情面對。

「妳不會這麼自私吧,紫萸?浩聲曾經愧對於我,承受不住良心的譴責,所以直到現在他都無法離開我,妳又怎麼可以和他在一起?

和浩聲在一起的時候,妳都不會想到他曾對我做的事嗎,我們可是肌膚貼著肌膚,他親吻著我的嘴,撫遍我臉頰的和身體……

陳浩聲是我的,永遠都只能跟我在一起,這是他虧欠我的,而他自己也甘願奉還……」

那晚,當他握住我冰冷的手,應許諾言那刻的真摯面容還在我的眼底熠熠閃閃,他那麼堅定的對我說著,會給我幸福,要一直手牽著手走。

可是,現在我懷疑,幸福,世界上或許根本沒有這種東西。

浩聲又傳了簡訊過來。

『想妳應該睡了吧,所以不打擾,只是想要告訴妳,能夠在一起,真是不可思議的美好,回憶過往,總覺得自己大概是被幸福遺忘了吧,直到昨晚,當牽起妳的手,心臟噗通噗通亂跳,才發現自己又活了過來!

晚安,我的睡美人 (這樣會不會太噁心)?』

還能想像他邊傳簡訊的淘氣表情,我最深愛的溫柔眼睛一定笑瞇瞇的吧,對著手機螢幕良久,我哭著,也笑了。

好無奈唷,浩聲,怎麼辦?

我想,我們兩個都被詛咒了,我們兩個都是……

都是被幸福遺忘的人哪。

 

 

天黑了,我沒有開燈。

不知道過了多久,時間像是沒有任何意義般,直到門鈴作響很久,我才緩慢地反應過來,浩聲在簡訊提到,等我睡飽了就要來找我的。

但,我沒有睡啊。所以,可不可以別來找我?

木然的起身、木然的走到玄關、木然的開門,見到浩聲後該要說什麼?我的頭腦像是被固化了,根本無法思考,當浩聲向我開朗地打招呼時,我木然的望著他,彷若他並不是我認識的那個浩聲。

「嘿,我的睡美人。」他樣子帥氣的單手倚靠門邊,顯然是在逗我開心。

只是抱歉,我,笑不出來。

「啊,不好笑嗎?」因為我的面無表情,他落得尷尬,「睡得好嗎?」

我也說不出話來。

「怎麼了嗎,紫萸?」

終於發現我的異狀了?

沒有,他沒有發現,逕自走進房內,「還沒有睡醒唷?我其實也睡不著耶,想到我們兩個終於能在一起,好幸福好幸福的牽著手,就覺得好像做夢唷……」

他逕自傻笑起來,我卻沒有興致再覺得那樣好純真可愛。是的,浩聲,這是一場惡夢,我們,不該在一起的。

我們可是肌膚貼著肌膚,他親吻著我的嘴,撫遍我臉頰的和身體……

喻琦描繪得入骨直接,那樣鉅細靡遺的報告我並不想要知道的過程,話猶在耳邊,聚成了龐大陰影在我心裡揮之不去,她說對了,我無法不想像他們在一起的畫面,時時刻刻!

「紫萸紫萸,來嘛。」浩聲溫柔喚著我的名字像小孩般撒嬌,他要我坐到他的身邊。

我走過去,警戒性的隔了段距離,坐下。

他主動靠近,動作有些不自然,當臉龐湊了過來,嘟起嘴唇想要親吻,我下意識的推開,「不要,好髒……」

太大力了,他被我使勁推倒在地,藏在背後的玫瑰也墜到地板,殘零的花瓣落了一地紅。

那是,要送給我的嗎……

瞅著他不能理解的無辜表情,怔怔的,半晌,才默默伸出遲鈍的手,收拾已經爛了散亂花束,想要趕緊整理好,重新獻寶般的獻上我的面前。

我再也無法隱忍,「別碰我,我不是喻琦,可以任你不負責任的玩弄!」

我說出來了,說出來不該說的了,卻再也覆水難收。

他終於聽懂,而我望見的是浩聲受傷的樣子,安靜的,痛楚的。

「紫萸妳……」

最後,我閉上眼,不敢再看他的表情。

 

24

年底的時候,連續幾道寒流讓人冷得幾乎不想出門,某天早起,我抬起無聊的視線隨意看著窗外,街上一片空落落的,天空也是蒼白得可以,深冬啊,這樣的寂寥氣息,讓我莫名懷念起夏天。

很久沒有感覺到夏天的香氣了。

那叢茉莉花白撲撲的香、身邊圍繞著邵強頑皮的嘻鬧、他遞給我蘋果牛奶的甜味、早晨走在上學途中迎面撩起藍色百摺裙的徐風、藏匿於心裡的暗戀、還有,那個夏天對未來的憧憬與夢………

這些,都像無法對齊的描圖紙般,一切的一切,與那回不來的過去,一點一滴、一點一滴的,悄悄錯開了。

那天,那束被我摔爛的玫瑰花,在浩聲離去後,還是被我拾起了。

捨不得丟,只因為那是浩聲送給我的,於是就這樣放了幾個星期,原來嬌嫩的鮮紅褪了色,只剩下乾燥枯皺的花瓣。

小良試著約我出去說要陪我散心踏青、還是要一起去跨年都被我婉拒了,當然知道他是為了我好,想要逗我開心,只是,自己再也沒有多餘的力氣應對。因為避不見面,阿栩學長乾脆直接找上門來關懷,他瞧了一眼桌上的玫瑰花,說我也快要變那個樣子了。

哪有那麼糟?

我懶得開口,但阿栩學長已經接收到我的眼神傳達,他點點頭,意思是說,有,妳就有這麼糟糕。

然後,未經我允許,阿栩學長打開了我的衣櫥隨意抓了件外套,粗魯地為我套上。

我並不想出門,也算不出來自己到底幾天沒有出門,反正期末將近醫院實習工作已經告一段落,他卻拎著我,像拎著小雞或是小貓小狗般的把我拎出來。

要去哪裡?

我睨著他,有點不開心他不經我的同意就把我帶出來,卻不想花費力氣抵抗也沒輒。

沒有說出口,知道我瞪他,他按了按我的頭頂,理所當然的語氣,「陪我去走走。」

「去哪裡?」知道他刻意帶我出來曬曬久違的冬日陽光,我總算說話。

「近的、遠的,妳自己選。」他笑笑的。

「近的。」笨蛋都知道。

他望著我,狐狸般的狡黠眼神讓我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什麼,「確定?」

「確定確定。」我不願意的踱步走。

「好,那我們到浩聲打工的便利商店吧。」

他分明是故意的,我緊急拉住阿栩學長。「遠的,我改變主意了,我選遠的。」

真的覺得自己被騙了,我盯著阿栩學長過於精明的側臉,有時候聰明還真不討喜。

還好,阿栩學長很仁慈,沒殘忍到真的讓我用步行的,甚至,像是早就算好我的決定,將藏在街尾的車子開出載我去到他們學校。

我不想下車的,就怕遇見不該遇見的人,可矛盾的是,我想他。

真的好想好想他。

停好車,阿栩學長看我一臉躊躇還待在車內,忍不住打趣問。「怕遇見仇家?」

「我不知道你原來這麼幽默。」我淡淡的說,他則可有可無的笑。

總之,他打算帶我漫遊校園,我想起了上次,大家也是這麼興致的逛著高中校園的,如果,那天,我們沒有錯過校慶,光明正大的進了校園、不用處心積慮的躲校警,是不是,今天也會不一樣了?

阿栩學長安慰地拍拍我的肩,「發生的就已經發生了,再怎麼嘆氣設想都沒用,不是嗎?」

我沒有他那樣的智慧,也沒有那種可以笑看一切的寬宏大量,甚至,我膽小地不敢再正視浩聲一眼,所以至今仍深陷在這樣的苦惱當中,無法自拔。

阿栩學長看出我這樣的困頓,卻不隨便說些安慰的場面話,我默默地感激他此刻的陪伴以及我很需要的寧靜。

今天,天氣很好,暖呼呼的冬日曬在身上覺得好舒服,如果陽光能夠穿透曬進我陰晦的心裡應該就會變得開朗起來吧,不知怎地,我竟異想天開的這樣想。

沒有和阿栩學長分享這可笑的念頭,當路過籃球場,一群看起來活力十足的男孩們正在進行鬥牛三對三,望向他們,自己就這樣欣羨起來,羨慕那樣的單純美好。

籃球不小心射偏了滾到阿栩學長腳邊,他拾起,應著球場上的男孩猛招手吆喝,動作迅捷的反投回去了。

突然,阿栩學長想起什麼般的提起,「我和浩聲也是打球的時候認識的唷!」

「嗯?」

「他是我大學學弟,這樣算起來,也認識很久了。」

我們邊走,阿栩學長邊說著,透過他回憶的敘述,我也好像跟著認識了那個年代的浩聲。

「這傢伙一開始被誤認是怪咖,因為身在女生稀少的工科卻從不熱衷聯誼、對外科系學妹的示好也不感興趣,直到大家都懷疑他的性向……」

不知不覺,距離球場上的喧囂遠了,我們彎入靜謐小徑,踏在陽光透著層層葉縫灑下的滿地燦亮,逕自想像浩聲紅著臉百口莫辯的樣子,那一定很可愛。

頓時,我,懷舊的,又百般無奈的,笑了。

好想你,浩聲。

而今,我只能在心上默唸著自己的想念。

阿栩學長接著絮絮說著,「有一次趁他生日,我們精心挑選了個脣紅齒白的小白臉學弟刻意裸著上半身,在他面前大跳艷舞,結果他還噁心到抱著垃圾桶吐咧。

都玩成這樣了,大家都還對這傢伙的性向問題抱持存疑的態度,直到……」

說著說著,驀地,他停駐,溫煦的目光落在我身上。

「直到有天,他說,他遇見天使了。」

熟悉的關鍵字,像是把鑰匙開啟了片段回憶,我憶起了初識時候……

 

未來的白衣天使!

這世界還有很多人等著被妳拯救呢!

 

「我那當下的反應是巴了他一下,順便問他是不是酒喝太多還沒醒,或是做實驗太投入所以走火入魔了,不過,他竟然沒還手,只擺出一副陷入熱戀的傻模樣……

他正經八百的告訴我說,他遇見的是個氣餒的天使,所以鼓起勇氣,想要給這個天使一些力量。」

那個時候,浩聲開朗的樣子還深深烙在我的腦海,我真的好想、好想他……

「什麼天使嘛,大家笑翻了,包括我,也覺得他瘋了吧,想說這小子還真夢幻,不過,就在幹訓過後,經過全系學會幹部的見證,倒是印鑑了浩聲的話,是真的。

浩聲他,真的很在乎,妳。」

阿栩學長瞅著我,深不見底的聰穎瞳眸似有更多訴不出的情感,這瞬,風起了,輕輕掠過他顯得略長的瀏海,那曖昧的輪廓若隱若現地寫著繾綣眷戀。

「紫萸……」

千言萬語都化作無聲,小小的我們兩個的世界裡,彷若就只剩下我微弱的嘆息,深望住那雙充滿秘密的眼睛,阿栩學長說不出口的,剎那間,我都懂了。

只是,我的心裡滿滿都是浩聲,即使不能在一起,我還是無以抑制地喜歡著他啊……

風,抖落了這林間的枯黃葉片好像下了一陣感傷的即時雨,然後遠去,終究,阿栩學長選擇沉默,讓這陣風帶走他的秘密。

「天要黑了,我們去附近吃個晚餐吧。」整理完情緒,他又恢復了理智的樣子。「妳這幾天沒正常吃飯?瘦得像受虐兒童了。」

我真想問他,要怎麼樣才能夠做到那樣的程度,將愛戀的心情不露痕跡的藏匿於心裡,甚至故作輕鬆的模樣。

「阿栩學長……」

我還站在原地,目視著他落漠走掉的背影讓人覺得難過,只是卻怎麼也無能為力安慰。

「嗯?」隔著遠遠的距離,他回首深望,相隔這段不遠不近的安全距離,我並不能看清楚他臉上的表情,只知道那模糊的側臉,心事重重的。

幾分彆扭的,想了想,我還是說出口,「謝謝你,陪我。」

「妳這個傻紫萸……」

聽得出來,他的語氣裡透著無奈,我搖搖頭,這秒,不知道還能說什麼了,只是,在那之後,他再也隻字未提那些關於曖昧的情愫,我感謝阿栩學長的寬宏包容,謝他從未言明的關心著我,陪在我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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