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一樣的少女

30

晚上，等我回到房間和阿華還有其他在場的朋友報告之後，每個人就像聽到上次我應徵肯德基那段對話一樣的大笑， 其中一個就是上次笑到下巴脫臼的那位，所以現在他正雙手托住下顎以防悲劇再度發生。

「真的有這麼好笑嗎？我是堂堂電機系的耶，哈姆雷特的小情人姓什麼叫什麼關我啥事呀？而且，更過分的是，汶倩竟然以此要脅我明天下午陪她到圖書館找資料，拜託，又不是她的小書僮，好歹我也算是個學長咧。」結果我卻連個拒絕的「不」都不能說，只能待在房間裡碎碎唸罷了。

雖然這麼想，但汶倩那鼻孔噴火的表情我還真是有點害怕，天啊，在這之前，我都一直以為她是個溫柔賢淑、天真善良、乖巧可愛的女孩，沒想到原來她的真面目是個小惡魔啊。

沒錯，第二天的下午三點半，圖書館正門口，我與惡魔有個約會。

這次我沒有再夢到慈祥和藹的老榕樹爺爺，因為我很準時。

「嘻嘻，學長！」汶倩從我背後竄出來，嚇了我好大一跳。

「學、學妹，早啊。」

還好，我有顆堅強的心臟。

「今天很準時唷。」她笑著，然後手很自然的搭起我的肩，像是哥兒們那樣。

「呃，對呀。」我尷尬的笑。

她這樣勾著我的肩膀，手不酸嗎？而且，我是學長耶，讓一個小學妹這樣勾搭著，還真是有失身分。

就在我這樣有點大男人主義的想著的時候，遠遠的，我在閱讀區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而，她也一眼就望見了剛走進圖書館的我。

是雨天。

她還是戴著同樣略嫌老氣的粗框眼鏡，雖然如此，卻絲毫掩飾不了她那雙美麗的眼睛；她看起來氣色很好，臉頰還是一樣會紅通通的，很可愛，唯一改變的應該就是她那原本像是芭比娃娃的捲髮不知何時已留長燙成了很飄逸的離子燙。

我為她感到有些惋惜，因為她捲髮的樣子真的很可愛，想想，竟然才遲鈍的發現我已經好久、好久沒有到社團去，沒有看見她了。

那，此刻的我該走向前去和她打招呼嗎？還是‧‧‧‧‧‧

忽然間，覺得自己的右肩在發燙，一個回神，汶倩的手還牢牢的黏在上面，我忽然很緊張。

雨天，會不會誤會我和汶倩的關係？

不，她巴不得把我推向汶倩吧？我酸澀的在心中告訴自己。

「她說她很擔心你，希望你可以好好把握學妹。」我忽然想起前陣子阿華轉述雨天的這段話。

「她說她很擔心你，希望你可以好好把握學妹。」阿華的聲音在我耳邊說。

「她說她很擔心你，希望你可以好好把握學妹。」他可能以為我沒有聽見，所以又說了一遍。

「我有聽到。」我在心中回答他。

「她說她很擔心你，希望你可以好好把握學妹。」他重覆一遍。

「她說她很擔心你，希望你可以好好把握學妹。」他可能看我當機當在原地，所以又說了一遍。

「好，我知道。」我很是無力的回答他。

「她說她很擔心你，希望你可以好好把握學妹。」他很該死的又重複了第二遍，讓我很捉狂。

「她說她很擔‧‧‧‧‧‧」

「她說她很擔心我，希望我可以好好把握學妹，對吧？好，我會親自跟雨天說，別擔心，我想我會好好把握住汶倩的，這樣可以嗎？」

不等阿華那臭傢伙重複完第六次一樣的話，我給了他這個令他滿意的答案。

接著，我衝動的把汶倩的手從我肩上給抓了下來，握緊，然後，筆直的，走向雨天。

「學長！！」不顧汶倩漲紅的臉和驚呼，我們倆來到了她的面前。

「張子堅‧‧‧‧‧‧」雨天看著我和汶倩的眼神似乎有點驚訝，但是卻在最短的剎那間轉為了笑意，「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我呆呆的重複她的話，雖然手上還牽著汶倩，但此刻此景在我的眼中卻再也沒了他人的身影，「最近過得還好嗎？」

「嗯。」她笑著，眼睛又很是可愛的彎成了兩道月，但是，在那一瞬間我卻好像看到了一抹淡淡的憂傷從她眼中掠過。

是我看錯了嗎？雨天？我沒有忘記，從來都沒有忘記過之前那個因為明明為愛受傷卻還要故作堅強的妳，也沒有忘記那個在我面前哭著問我是不是妳不不夠好的妳，只是，這次，我能問妳怎麼了嗎？

我，該問嗎？

「你呢？你好嗎？」不等我開口，雨天便問我。

但是我卻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如果妳問的是被妳拒絕之後的我好嗎？我只能說我不太好，但如果只是一句很普通的問候，我想我會說我很好。

「我‧‧‧‧‧‧」

因為還在遲疑該如何回答，我們陷入了一片沉默，其實，很多事情，一切盡在不言中。

「學長，你們慢慢聊吧，我要先回去寫報告了。」我沒回答，先打破沉默的反而是被我們忽略很久的汶倩，她掉頭就走，而且腳步很急。

                            ***因為有妳，所以我忘了她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