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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我是鐵著臉堅決的要她把外套穿上，而，雨天也沒在好意思拒絕，不是為了她輕易妥協，卻是因為她剛剛連續兩個噴嚏的飛沫都在還來不及攔截之際全噴在我的臉上。

而，我鐵著臉也不是因為嫌她髒，只是，哪有人這麼愛逞強的？都在打噴嚏了還死不肯接受我的外套，真不知道該說她是有個性還是愛耍任性。

接著一路上，我都沒再多說什麼，她也變得很安靜，可能是還再因為剛剛的噴嚏而感到抱歉。

雖然這不是第一次載雨天，但是我也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雙手圍著她騎車，所以，在與她陷入一片沉默時，更覺得尷尬。

我忽然不知道該怎麼騎車才好，因為像現在這樣雙手圍在她身邊騎車感覺很妙，很像從背後抱著她一樣，我知道我不該亂想，但此時此刻，腦子裡還是會不受控制的東想西想一堆有的沒的。

一下子，場景整個搬到了海邊，我身穿著一件很貴族氣息的白色襯衫，第一顆釦子和第二顆釦子都沒扣，雨天則是身穿白色雪紡紗材質的洋裝，她的裙擺飄逸，脫俗的像是仙女下凡一般，我們兩個在太陽西下無人的海邊踏浪，嘻笑追逐著對方、笑鬧著對彼此潑水，雨天美麗的長髮和身上白色的洋裝都被海水打濕，玲瓏的曲線原形畢露。

張子堅，你這個色胚，我在心裡不只一次的咒罵自己，但奇怪的是嘴角卻是上揚的。

「換我騎！！」

不知道就這樣暗爽了多久，我們騎離市區直到快要到雨天的租屋處了，她才嚷嚷著換她騎。

她把手覆在我的上面，等我放開然後接手。

雨天騎車的技術還真的不太好，一連遇到路面上的幾個漥洞都沒避開，連紅燈要停下來的時候煞車也煞得很急，如果今天我們性別相反的話，我還真懷疑她是不是要吃我豆腐。

像是知道我在想什麼，前面傳來了雨天的聲音，「我可沒有要吃你豆腐唷，是你的煞車太壞了。」

我的煞車壞？是妳技術壞吧？這次我可是在心裡偷偷的想。

雖然如此，我還是沒有和這個任性尿不準怪馬桶歪的雨天計較，看著她反穿的外套滑落，我還是小心翼翼的幫她把外套拉好，深怕她冷到了。

我的煞車壞？想想，還是忍不住笑了出來，怎麼有人是這樣推卸責任的呢？

駕駛換人之後，我們一路上顛簸，總之，是好手好腳、平平安安的抵達了雨天的宿舍樓下，但是如果下次她再提出要騎車載我的要求，我想我會拒絕，畢竟我家只有我這獨子一脈單傳，寶貴的很。

「到囉。」她倒是很帥氣的跳下車，俐落的摘下安全帽，甩甩美麗的秀髮，瞬間，我的鼻間泛起一陣迷人的香氣。

「呃，對呀，我們安全抵達了，謝謝妳唷。」

雖然我話中有話，但是呆呆雨天卻聽不出個所以然，還很豪爽的拍拍我的肩，回答我，「好說、好說。」

那，我該接什麼話好呢？阿彌陀佛，保佑我倆平安，阿門？    

望著雨天獨自上樓的背影，想起才不久前我們靠得那麼近，其實，剛剛，我一直有股衝動，就是好想擁抱住她，擁抱住這個總是捉弄得我哭笑不得、悲喜交加的人兒。

穿上雨天反穿過的外套，還殘留著她身上的甜甜氣味，雖然才分開短短幾秒鐘，我卻開始想念她了。

這樣真實的感覺，算是戀愛了嗎？

我不願多想，因為我不願釐清自己和雨天的關係。

匆匆發動了油門，正想揚長而去之際，手機大唱晴天。我接了起來，發現電話的另一頭就是心裡正在想的人，雨天。

「你回到了家嗎？」她問。

抬頭，發現她站在三樓窗台邊也望著樓下的我。

「快到了。」我笑著回答。

「問你唷，」此刻雨天的聲音比平時聽起來都要甜，甜得讓我都有些心醉，「現在幾點了？」

我聽話的看看手機螢幕，不知道時間怎麼會過得那麼快，記得出門的時候才十點半，怎麼一下子就過十二點了？

「十二點零三分。」

「嗯，說吧，說生日快樂。」

生日？快樂？

明天，不，是今天，今天是雨天的生日？我再次確認手機上的時間和日期，沒錯，二月二十號，凌晨十二點零四分了，今天真是她的生日。而一向自以為心細的我竟然也會忘了這麼重要的日子，真是豬頭。

「生日快樂。」我說。

「謝謝。」她笑笑的對我說。

之後，我一直有股輕飄飄的感覺，明明騎的是機車但卻總覺得自己開的是飛機。

我對著路上的紅路燈傻笑、對著深夜還沒睡覺的野狗傻笑，對著我家樓下便利商店的店員傻笑，回到家對著阿華傻笑。

「你是在途中撞到電線桿了唷？幹嘛嘴巴張那麼開，小心口水留下來。」阿華見狀，趕緊從床上跳下來要幫我把嘴閤上，卻被我反咬一口，「幹，‧‧‧‧‧‧什麼啦。」

然後他加倍的咬回來。

「雨天跟我說謝謝。」

「為啥？」

「因為，」我咧嘴笑著，「因為，我跟她說生日快樂。」

很久、很久以後，當我再次回想那天在雨天宿舍樓下，隔著電話和她說生日快樂的那種感覺，我才遲鈍的發現，原來，那便是人人為之瘋狂的戀愛了。

我會不自覺的傻笑，對著紅綠燈笑、對著野狗笑、對著便利商店的店員笑，對著阿華笑，就算被阿華咬了兩口，我也是對他笑。

阿華大罵我是神經病、是白癡、是傻子，這樣也能開心，我還是，很高興的咧嘴笑著。

但，縱然他嘴裡這樣唸著，隔天，他還是陪我一起殺到了雨天她家樓下。

隔日，雨天的二十二歲生日。

等我們打工下了班之後已經將近十一點，趁著蛋糕店還沒打烊我衝進去買了個六吋奶油的小蛋糕，等阿華回去載汶倩這隻跟屁蟲來會合，再直奔雨天住處，停車熄火，我看看手機的時間，十一點二十。

呼，還好，雨天還有四十分鐘的生日可以過。

我撥了電話給她，聽見了她很甜美但是充滿睡意的聲音。

「嗯，喂‧‧‧‧‧‧」

「生日快樂，雨天。」

               ***但是，如果我知道，這是我最後一次看見她笑，那麼說什麼我都不會去找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