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一樣的少女

  與大家分享貓咪的小小喜悅，

 

我想，抵達傳說中什麼療傷系的私房景點之前，我都會非常哀怨的提醒機車男，我懷裡還抱了一顆大西瓜。

「好重唷，是什麼東西沉甸甸的壓在我又細又瘦又性感的大腿上啊？」

「……」

「哎啊，奇怪了，怎麼會有顆西瓜躺在我充滿母愛的溫暖胸懷呢？」

「……」

「天哪，這應該是偽裝成西瓜的綠色石頭吧？重死我了！」

隔天早上。

機車男說他今天剛好因為調課所以很閒，想要約我一起去吃早餐。

「誰要跟你去吃早餐啊，我又還沒有要跟你合好！」我對著電話叱之以鼻的，一想到他說那位中年婦女和我神似我就有氣，根本忘了昨天說過今天要原諒他。

「妳在生氣唷？」他小心翼翼的問。

「是的。」

機車男的聲音好納悶，「大清早的，誰惹妳啊？」

見過負心女珊珊之後，我決定三天不要和機車男說話！

在聽完這段荒謬至極的故事過後，尹婕顯得很有興趣，她在電話那頭喊道，「妳去拍那個負心女珊珊的照片傳給我看好不好啊？好想看唷！」

「才不要咧！那明明就是個中年婦女。」我忍不住翻白眼。

「說不定人家當年真的是個正妹啊，只是經不起歲月的摧殘，現在才變成這樣的。」

「拜託，那個負心女珊珊跟我們差不多歲數耶，哪有經不起什麼歲月的摧殘，就算是生過小孩，我姊慕綺生了三胞胎，也沒有身材走樣走得那麼嚴重啊。」

「會不會，」尹婕邊說，一邊噗嗤先笑了出來，「會不會她跑去整型？整成現在這個模樣？」

在前往據說是那位負心女夫家開的水果賣場途中，我的下巴終於闔上了。

迎風駛過約莫二十分鐘的路程，我靜靜聽著機車男邊說。「珊珊是我大學時代的女友，她長得超正超可愛的喲，當年，我追她追了好久……

她和妳長得很像，都有一雙很漂亮的眼睛，長長飄逸的頭髮，還有，最重要的是還擁有一顆善良的心。」

拜託，都敢劈腿了哪還算是有顆善良的心啊？我在心裡忍不住滴咕。等等，長得和我很像？欸，有沒有搞錯呀，我才不想要和負心女像咧！

「還記得第一次在東勢街上看到妳，氣呼呼的樣子，好像我剛認識的珊珊唷，所以我決定停下來，載妳一程！」

呿，原來是這樣，那我真要為他營造出熱心公益的形象扣分了！

喝飽飯足之後，機車男和我兩個又繞回來學校。

突然很想看看唸國小的時候，後段操場傳說中的那個防空洞還在不在。每次進學校都只有在教室和辦公室之間來回穿梭，根本沒有時間想起那個神祕的防空洞。

「防空洞不在啦，後來已經改建成新操場了。」聽到我興致勃勃的提議，機車男大概因為每天都窩在學校裡面的關係，顯然不怎麼感興趣。

「怎麼這樣啊，還記得嗎？小時候，校園裡都盛傳著疆屍是從那個防空洞裡跑出來的呀。」一提起這個，我興奮的嚷嚷。

以前怕疆屍怕得要命，半夜起來尿尿都不敢自己一個人，還得硬拖著天使般的可愛弟弟才敢去廁所咧。

「妳談論這個話題的同時，年齡也露出破綻了耶。」機車男湊過來，很欠揍的在我耳邊『提醒』。

直到下課，機車男那張猶如少女般緋紅的臉龐始終沒有褪色的跡象，只稍一不小心與我視線相交就會開始咧嘴傻笑，一副情竇初開的呆樣。

這傢伙，不會剛剛那個意外之吻是他苦守多年的初吻吧？

拜託，我也是千百個不願意啊。

收拾完教室，我關好門窗，他又開始靦腆起來，「那，我先去牽機車囉。」

誰准他露出這種羞答答的肉麻表情的啊！

我既是無言又相當沒輒，搖搖手，要他快走，不然我的腦海又要被地上爬來爬去的機車寶寶佔據了。

10

就這樣，機車男和我兩個於是化敵為友。

雖然過程有點詭異，但的確是。現在機車男是我的盟友，我要他以他純潔忠貞的人格保證，不能把我失業又被甩的慘澹現況洩漏出去，否則，他會肚子痛便秘，然後頭髮掉光光禿頭，終生交不到女朋友。

「可是為什麼肚子痛便秘之後頭髮就會掉光光變禿頭啊？好沒有邏輯唷。」

「我怎麼知道啦，不管不管，快發誓啦！」

「唷，我王諾軒，要是把劉慕心失業找不到工作又被甩沒有人要的慘狀說出去的話我就……」

奇怪耶，我說要嫁給你嗎？

直到吃完晚餐，我邊啃著清脆甘甜的飯後甜點牛奶芭樂，一邊打量正在洗碗的機車男背影，心裡還是忍不住咕噥兩句。

「等下要不要去飯後散步一下啊？我知道有個地方夜景很美，氣氛很不錯，是我個人首推的私房景點唷！」

「誰要跟你去飯後散步一下啊？」而且還敢給我強調氣氛很不錯，再這樣發展下去怎麼得了？

我靈躍地思緒直接聯想到三年後，我手上抱著兩個機車寶寶，機車男忙著另一個換尿布，對了，還有兩個在地上爬來爬去……

唉唷喂，太可怕了，我不禁打了個哆嗦，寒毛直豎！

大概是午覺昏睡太久的緣故。

總有種錯覺，怎麼好像才剛吃完午餐，緊接著，晚餐時間又來了。

我呆坐在沙發上，撫摸著脹得圓滾滾的肚皮，裡面滿滿都是還沒有消化的百香果汁。

「怎麼樣，有沒有好一點了呀？」

這傻小子，就說他是笨蛋了，儘管再怎麼富含維他命C的水果也不是靈丹妙藥，怎麼可能嗑了馬上就痊癒呀？

話雖如此，當凝著他這麼期待的眼神，我實在不忍，於是決定很認真的敷衍道，「嗯，好像真的好多了耶。」

什麼都沒有發生嘛。

「那天，妳穿那件禮服真的很美。」只是，他在我的耳畔輕輕說。

害我還像個笨蛋似的期待，期待他……

嗯？期待？

糟糕，我真的是腦子發燒燒壞了，怎麼會對機車男有所期待，還以為、還以為他會……

下意識地，我輕輕觸著嘴唇的指尖還沒有離開，心，不知怎地，空落落的。

08

「關小姐、關小姐？妳沒事吧？」

叫誰啊？好吵……

是誰這麼呼天搶地的嚷嚷啊，像關不掉的鬧鐘一樣，我伸手，想要切掉這吵鬧的音源，卻聽見更淒厲的慘叫，睜眼，機車男已經跌坐在地上了。

「妳……，妳怎麼暈倒了還有力氣打人哪？」他捂著發疼的頭頂，滿臉無辜。

「啥？暈倒？」

吃完晚餐。

天使般可愛的弟弟和爸爸兩人一起說要看租來的電影，媽媽則忙著收看三立台的八點檔偶像劇。而，沒搶到電視的我，在家裡來回遊走，先從廚房晃到客廳、再從客廳晃到爸媽的主臥室，探頭望見媽媽邊看偶像劇邊露出少女般的夢幻笑靨，又晃著晃著，最後在晃到三樓我的小房間，無事可作的玩起手機，噢，除了耳朵剛剛被媽媽家暴的關係尚在發疼，不知怎地，就連頭頂也開始隱隱作痛。

唷，媽媽手勁真狠……

就這樣，含淚忍痛早早爬上床睡了，翌日，直到清晨醒來，頭痛還沒退散，連喉嚨都跟著痛了起來，連想要唉唉叫的聲音都為微弱得可以。

「啊，妳感冒了啦，還發燒。」後來，媽媽摸著我的額頭，忖度片刻，做了這樣的判斷。

嗯？不是因為被妳家暴的緣故嗎？當然，不想再討打，我沒說出口。

07

當晚，回到家後。

剛洗完澡，在沒開燈的寂靜房間裡沿循著窗外淡淡星光，一時興起，放下了手邊還沒擦完的保養品和未吹乾的頭髮，上樓，來到了頂樓。

減少光害的這裡，真的只要抬眼就會星星堆滿天的夜空，我像個發現寶藏的孩子，睜著驚奇的眼睛，多想把這刻美麗與感動盡收眶底。

沒有得到多久的平靜，尹婕就打來叨擾。

「欸，真有妳的耶！我從公司今年度新進職員的菜鳥名單裡精挑細選抓來充數的男人也沒有妳那個機車男這麼出色呀，真是羨煞我啦，怎麼樣，妳們兩個有沒有可能啊？」

稍後，鴻門宴散會過後。

直到珮君那幫人消失在視線的盡頭，我煩躁的情緒才稍稍平靜下來，尹婕在回台北前又是一個大大擁抱，叮嚀著我要吃好睡好，不要想太多，我點點頭，表示自己會過得很好。

回到車上，從後照鏡裡望著尹婕離開的背影，頓時，軟癱在椅背上鬱鬱難振，儘管悶著不說話，機車男卻也能看出我的心情低落。

「還好嗎？」

我沒說話，眼睛還盯著尹婕開始倒車的那台紫色YARIS。

「要不要去兜兜風？」

06

前往台中的路上，天氣晴朗，我因此忍不住留戀窗外那片蔚藍天空，直到幾乎抵達約定的餐廳，我始終沒有向機車男說明，其實這是一場鴻門宴。

我不想，不想就連機車男那傢伙都擺出憐憫的表情望著我對我說，關小姐，被甩不是妳的錯，那個負心漢會有報應之類的場面話，這種鬼話聽多了，我會肚子痛。

總之，這場龍門宴的策劃者逐漸出現，大腹便便的嬌嬌身邊攜了個寸步不離的大肚男，欸？頓時我還百思不解的，她老公也懷孕了嗎？

而，負責聯絡我的珮君手挽著一位看起來年約五十歲的中年男子現身，我從來都不知道她有戀父情結這種傾向啊？

沒過多久，渝文則是和交往多年的男友甜蜜出場，可惜，當年令少女們為之瘋狂的帥氣校草已經走了樣，那稍嫌油膩的身材證明這兩人生活過得多愜意舒服，小惠雅雪的部份更是不用說，我想，她們應該是稍早之前在路邊分別抓了兩個路人來充數的吧？

就這樣，我的男伴終於有了著落，週末的時候，沒有意外的看見他出現在我家，想想這天有求於這機車男，好像也不能對他太過於冷淡了，只是……

「Guten morgen，關小姐！」

大清早的，望著機車男這麼有活力的樣子，只會讓我更加無力而已。

我經過他的身邊，走到廚房去，「你真的很喜歡打招呼耶。」

「大家都是這樣的啊，」他笑了笑，那雙眸子如同玻璃珠般清澈，「人與人之間微不足道的互動都是一個選擇的機會，到底，是要把溫暖和愛傳遞出去，或者放棄這些機會使得這世界一點點的更冷默。」

像是知道了我的習慣，他將預先倒好的牛奶遞給我，再交給我炸彈麵包。

隔日，一大清早。

因為等不及王諾軒現身在我家，所以，我直接殺到國小門口，打算攔截那傢伙。

「早安，來找王老師唷？」守衛先生看見是我，格外開心的樣子。「這麼一大早就要約會，很甜蜜耶。」

「王老師去妳們家提親了沒有啊？妳爸爸一定很中意這個女婿吼？劉主任在學校的時候就很照顧王老師了呀，

王老師是個好男人，他一定是真的很愛妳，才會重新敞開心扉再嘗試談戀愛的啦，妳不知道唷，他那時候剛來學校實習的時候……」

守衛先生口沫橫飛的熱情開講，幾乎都要搬椅子來這裡跟我促膝長談，其實，他不需要這麼親切熱絡的。

稍後。

被機車男拖著在東勢豐原兩地到處跑，我不知道為了上一堂看起來像是騙小孩的瘋狂科學課，事前必須準備的道具原來那麼多。

傍晚，回到家，我已經累得趴在沙發上了，爸媽讚許地向我點點頭，這就是他們認同的『生活充實、過得有意義』。

沒有力氣辯駁，更懶得頂嘴，我現在只想吃頓熱騰騰的晚餐。

媽媽宣佈吃飯的同時，手機毫不客氣的作響，到底是哪位啊，真會挑時間。

「喂，慕心哪！」珮君的宏亮嗓門依舊，一接起電話，我立刻把手機拿遠。

這般如此，星期四清早，當我被機車男帶到教室門口前還是顯得恍然。

「阿諾老師，早！」

一走進教室，幾個同學便熱情的打招呼，真是怎樣的老師教出怎樣的學生啊。

「早，你們都吃早餐了沒啊？」

這機車男相當熱切的寒喧起來，並沒有以師為尊的欠揍模樣，反而說著說著便和幾個男孩子打打鬧鬧的，倒有幾分孩子王的威風。

「咦？她是誰啊？」